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透过小黑屋里孽镜台，徐志穹看到了小腹之上一条小虫。</p>
整个魂魄干干净净，只有这条小虫特殊，难道这条小虫就是悚息？</p>
徐志穹心头一凛，小虫略微蠕动了一下。</p>
徐志穹看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。</p>
准确的说，是魂魄在颤抖。</p>
那小虫蠕动肥硕的身躯，在魂魄里缓缓蠕动。</p>
这小虫利用我的恐惧，啃咬我的魂魄！</p>
果真是悚息！</p>
只要把这条小虫拿掉，就能把悚息剔除！悚息啮魂之技，也就化解了。</p>
这还不容易！</p>
徐志穹把手伸向了那小虫。</p>
手在小虫之上穿了过去。</p>
这小虫是虚体？</p>
手接着穿过了肚子，徐志穹意识到一件事。</p>
不止小虫是虚体，自己好像也是虚体。</p>
他把手伸向镜台，镜台中的映像非常清晰，可手指却穿过了镜台。</p>
他把手伸向了旁边的引路灯笼，手穿过了灯笼头，又穿过了灯笼杆，灯笼且在原处静静的亮着，没有一点变化。</p>
不应该呀！</p>
我当了一年多的判官，遇到的亡魂都是实体，怎么到我自己这里变成了虚体？</p>
徐志穹在小黑屋里来回踱步。</p>
他能自由行动，还能顺利穿过屋子里的障碍。</p>
徐志穹看了一眼对面的墙壁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。</p>
我现在直接从墙壁穿过去，是不是就到了隔壁？</p>
我到了隔壁，是不是就知道那位冢宰死没死？</p>
多荒唐的想法，悚息还在，冢宰肯定没死。</p>
就算他死了，我没有灯笼，也看不见他。</p>
如果他没死，那我就死定了……</p>
我是虚体，他能看得到我么？</p>
应该能看得到，我第一次来小黑屋的时候，想从师父那吸点钱，结果被师父踹了一脚。</p>
等等！</p>
我既然是虚体，师父为什么能踹我一脚？</p>
也就是说，在他眼中，我是实体。</p>
是师父修为高的关系，还是有别的什么缘故？</p>
徐志穹一边思索，一边又对着小腹上的虫子摸索了两下。</p>
这真让人着急。</p>
你知道它在那里，可你就是碰不到它。</p>
徐志穹真想把这虫子立刻从小腹上摘下来，扔在地上，踩个稀烂。</p>
摸索了许久，灯笼突然灭了。</p>
老饕葫芦里原本就没存多少气机，灯笼的消耗又特别大，气机已经耗尽了。</p>
徐志穹无奈，从小黑屋飘落下来，回到了身体之中。</p>
坐在房间里苦思许久，徐志穹也想不出个办法。</p>
常德才正在院子里扫地，扫过了正院，且化身为一阵浓雾，飞去了前院。</p>
不多时，前院也扫过了，常德才又飞回了正院，把洗干净的衣裳收了回来。</p>
徐志穹盯着常德才看了许久，突然喊一声道：“老常，你头上有一片树叶。”</p>
常德才摸了摸头发，把一片树叶捋了下来：“许是刚才穿墙的时候，在树上蹭到的。”</p>
在树上蹭到的？</p>
徐志穹思量片刻，点上了一炉檀香，招呼常德才道：“老常，咱们说说话。”</p>
常德才坐在徐志穹身边，擦擦汗水道：“主子，有什么吩咐？”</p>
徐志穹笑道：“最近血肉温养的不错，都能流汗了。”</p>
常德才低头一笑，略带羞涩的样子更显娇美。</p>
徐志穹道：“我记得你刚进役鬼玉时，已经和纸人融为一体，可化身雾气的手段，为何至今还在？”</p>
常德才笑道：“这是长生魂的看家本领，要说其中的术法，我也说不明白，只是把那精神故意涣散了，身躯也就涣散了，随即就能化作雾气。”</p>
徐志穹道：“化身雾气时，若是身上沾了东西，却能拿得掉么？”</p>
常德才摇摇头道：“化身雾气之时，我根本看不见，莫说沾上个树叶，就是沾上个蜂窝，我也不知晓，更别说拿下来了。”</p>
徐志穹差点忘了，长生魂化身雾气的时候，是没有视力的。</p>
“老常，既然没有视力，各个院子怎么还走的那么熟稔？”</p>
“这不是自己家么，”常德才笑道，“若是连家里的道路都记不真切，奴家却也太不中用了。”</p>
徐志穹又问道：“你化作雾气时，什么都感知不到么？”</p>
“那倒不是，我能听见声音，还能闻到味道，主子身边有张契据，契据上的血腥味，奴家闻到就害怕。”</p>
“假如你化身雾气时，察觉到身上沾了东西，能把它弄掉么？”</p>
“弄不掉，碰不到的东西，怎么能弄得掉？”</p>
“化作雾气时，你不是能附身么？能附在扫把上，还能附在尖镐上。”</p>
这一下把常德才给问蒙住了。</p>
“这可怎么说……要说碰不到，也能碰得到，只要是合适的东西，就能碰得到，可这到底怎么碰到的……”</p>
常德才越想越辛苦，额头上不停冒出了汗珠。</p>
一名男子突然出现在身旁，笑一声道：“她道行尚浅，年岁尚轻，自然不明白其中的道理，</p>
化身雾气，乃散魂之术，鬼魂靠着经年累月的磨砺，修行成了长生魂，自然就学会了散魂之术，但要弄清楚术法的根本，还需要些年月的摸索。”</p>
梁振杰坐在了徐志穹身边，轻轻吸了口檀香。</p>
常德才点点头道：“岐王殿下知道的多，奴家跟他比起来，那点见识不值一提。”</p>
梁振杰注视着徐志穹道：“我时才就一直留意着你，你的魂魄上沾了东西，要命的东西。”</p>
常德才倒吸一口气道：“主子沾了什么东西？有什么人要害主子么？”</p>
徐志穹惊讶的看着梁振杰：“你看出来了？”</p>
梁振杰笑道：“不光看出来了，还知道这东西的来由，在我活着的那些年月里，你身上的东西不算罕见，我若是没看错，应该是悚息啮魂的手段。”</p>
徐志穹拍了拍额头，早跟梁振杰说就好了，却把这关键的人给忘了。</p>
梁振杰有三品修为，还是个活了七百多年的老鬼。</p>
大宣开国之初，太祖皇帝曾经得到过四凶之道的帮助，在他时代，以他的身份，对梼杌凶道肯定有不少了解。</p>
“岐王，这悚息啮魂之技，有破解之法么？”</p>
“破解之法应当是有，可惜我记不得了，我时才想了许久，也没想出个端的，”梁振杰长叹一声，“我被梁孝恩那奸贼所害，最终含恨而终，很多记忆都在死去那一刻消散了，</p>
我唯记得与怒祖交战之时，有不少将至中了悚息啮魂之技，数日之间，都成了敌方的傀儡，</p>
那一幕却是惨烈，今日还是同袍兄弟，明日一觉睡醒，那傀儡却拿起屠刀，连杀数十同袍，眼睛都不眨一下，</p>
志穹，你莫怕，有我在，绝不让这邪物害了你，容我仔细想来，肯定能想到破解之法。”</p>
徐志穹欢喜道：“莫急，慢慢想，若是把施术之人杀了，是不是这技法就化解了？”</p>
徐志穹想通过提示，诱导梁振杰找回记忆。</p>
梁振杰回想片刻，点点头道：“这是个办法，我用过这办法，我杀过一名凶道修者，救下过几个被他害了的同袍。”</p>
“还有别的办法么？”</p>
“有！”梁振杰点点头道，“还有一种让人变成聋子的方法，不过几日之后就会复原，我却忘了那法门所在。”</p>
“这是混沌道的塞听之技，你再想想，还有什么办法？”</p>
梁振杰想了许久，徐志穹继续提示：“用儒家的无邪之术，也是可以的，但是要高品的儒家。”</p>
“儒家……”梁振杰揉了揉额头，表情满是茫然，“那个年月，有儒家么？儒家是什么时候出来的？”</p>
怎么会没有儒家？太祖皇帝联手儒星，共同打败的怒祖，当时的儒圣，已经成了星君了。</p>
梁振杰的记忆确实丢失了太多，徐志穹也不想刺激他，且让他慢慢回忆。</p>
“且不说什么儒家，倒是有个道门，能对付悚息……”梁振杰竭尽全力去回忆，忽然看着杨武在院子里闲逛。</p>
“对了，就是这个道门！”</p>
徐志穹看了看杨武，难道是他这个道门？</p>
那个只有阴的道门不是他自己独创的么？</p>
梁振杰指着杨武道：“是，阴，阴阳道！”</p>
阴阳道？</p>
杨武连连摇头道：“我不是阴阳道，我是没有阳的。”</p>
“是阴阳道！”梁振杰突然间找到了些记忆，“阴阳道不用阳气，只用纯阴之气，就能化解悚息。”</p>
徐志穹大喜道：“这个容易！杨武最会用纯阴之气了！”</p>
杨武点点头道：“这个的确容易，你且说，想怎么用？”</p>
徐志穹指着小腹道：“你且对着我这里吹口阴气。”</p>
“对着这里……吹？”杨武看了看徐志穹的指的位置。</p>
“上边一点，下腹。”</p>
“好，吹。”杨武蹲在了徐志穹面前。</p>
常德才把眼一闭：“奴家却见不得这个。”</p>
杨武刚要吹，却又有些担心：“志穹，你不怕阴气蚀体么？”</p>
“你且少吹些，莫要伤了我。”</p>
“这却难了，这个要害地方，只要吹上一口气，只怕你日后再没子孙了。”</p>
命都快没了，也顾及不了那么许多，徐志穹决定冒一回险：“一小口，你就吹一小口，收敛着些。”</p>
杨武酝酿气机，正想着该如何把握分寸，忽听梁振杰喊一声道：“使不得，我想起来了，这是对付死人用的手段！”</p>
“死人？”</p>
梁振杰点点头道：“中了悚息的人，即便死了，悚息也不会消散，且等魂魄被吃尽，却也不能投胎转世，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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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要留一个转世的机会，必须在其死后，魂魄离开躯体之时，对着魂魄吹一口纯阴之气，把悚息冻死，</p>
这一口阴气只能吹在魂魄之上，若是吹在肉身，却无济于事，然而活人的灵魂却不可能离开身体，因而这手段救不了活人。”</p>
谁说救不了活人？</p>
这手段却能救我！</p>
徐志穹一路飞奔回了屋子，不多时抱着一只葫芦冲了出来。</p>
“兄弟，你对着这个葫芦吹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