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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 皇命

天机十二宫 王超 8198 2022-11-24 10:4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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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一念是生,一念是死,这一念全取决于皇上,世上最难之事莫过于改变他人的想法,况且要改变的是拥有至高无上权利之人的想法。

  这简直比登天还难。

  沈爻压着脑袋,表面看似波澜不惊,内心早已翻江倒海,终于,他想起先前的猜测,他肯定皇上会相信,自己这颗脑袋保住了,只是……只是此话一旦告知皇上,怕是会有更多的人牵连其中,以浣灵为婧妃娘娘所做一切的决心,她的下场将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。

  呵……他人的生死与自己何干?

  自己都已无路可走,哪有功夫悲天悯人?

  沈爻不由嘲笑自己何时竟变的怜惜他人性命,怎么跟陈十六似得?他缓缓抬起头,回道:“皇上,草民怀疑浣灵只是一枚棋子,另有他人想查婧妃案;或许,查婧妃案也只是个幌子。”

  赵权脸色愈发阴沉,冰冷的眸子直直的盯着沈爻,冷冷说道:“沈爻,你以为你如此说朕便会饶了你?”

  “草民不敢。”沈爻吓的连忙低下头。

  “说说你怀疑的依据。”

  “据浣灵交代,她目睹马夫张赟制服冯迁之后,顺手带走马车,冯迁在深夜被马夫所杀,前后相差两个多时辰,浣灵一直等了两个时辰,这实在说不通;若草民是浣灵,目的是想重查婧妃案,却无直接证据证明冯迁曾向婧妃下毒,草民会带走冯迁逼问他当年是否对娘娘下毒,留下冯迁的证词;之后,再将冯迁的死制造成与婧妃的死一模一样,让衙门查到自己,彻底推翻水鬼杀人的说法,可浣灵并没有这么做,反而等马夫张赟以斧头杀死冯迁,先不说她确不确定张赟定会杀了冯迁,就冯迁身上有伤就与婧妃娘娘的死状不同这点来看,制造水鬼杀人一开始就有漏洞。”

  “这表示什么?”

  “草民推测那两个时辰浣灵并非在等张赟杀人,而是去向幕后之人汇报,张赟的出现在计划之外,她担心带走冯迁会出事,不敢擅自行动,便将此事告知幕后之人,从幕后之人口中方才明白张赟计划杀冯迁,纵然冯迁被带走,张赟也不会主动交代自己绑架冯迁的事,她立即赶回去,只是没想到冯迁已被杀害,她只得遵照幕后之人的指示重新挖出尸体抛入河中。”

  赵权凝望着压低脑袋的沈爻,脸上闪过一抹欣赏之色,这沈爻果真没令自己失望,如此看来,沈爻这枚棋子足以令自己稳赢这局棋,这枚棋子如此重要,自然要让他在这棋盘上搅下去;然而,他又如此敏锐,不得不防。

  “你这颗脑袋暂且保住了。”

  赵权板起脸,淡淡说了句,喊道:“来人。”

  “微臣在。”

  院门口的侍卫走到池塘边单膝跪地。

  “去刑部,从那刁妇口中问出何人指使。”

  “是。”

  侍卫应答一声,利落起身,出了院子。

  沈爻凝望着侍卫离开的背影,不知为何心中竟有种负罪感。

  “来,看看朕养的鱼。”

  “是。”

  沈爻压制住内心的不安,应了声,见赵权从石桌上的盘子里拿起血粼粼的肉块走向凉亭边,跟着走了过去。

  赵权一脚踏着石阶,随手将肉块丢进池塘,肉块落水,食人鱼疯狂争抢、撕咬。

  “这玩意虽然凶猛,却也并非毫无弱点,一旦离开水,它们再凶猛也无济于事,这是朕的池塘,朕给它水它便活,否则,便是死。”

  沈爻不知如何搭话,他明白赵权话中之意,以池塘比江山,在他心中,何人是这凶残的鱼?何人又是鱼腹中之肉?或许只有赵权自己知道,如此想着,院子门口传来小太监的声音。

  “皇上,安阳王、北定王求见。”

  “让他们在御书房候着。”

  赵权懒懒吩咐了句,走到石桌前,拿起毛巾擦拭掉手上的血迹,边迈着步子走上竹桥,边说道:“你也过来。”

  “是。”

  沈爻应了声,跟着赵权走上竹桥,只见水里的鱼儿又蹿腾起来,跳出水面冲向二人,沈爻心中惊慌,刚想上前为皇上抵挡,却见赵权闪电般的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,一刀劈过蹿腾而来的食人鱼,一刀挥出,一条食人鱼断成两截,其他食人鱼疯狂的冲向同伴,瞬间将同伴的尸体吃个干净。

  “将这池子填了。”

  赵权走到门口,淡淡对侍卫吩咐了句,他一句话,这些食人鱼命已入黄泉,这便是皇上。

  这江山中的百姓不亦是如此吗?

  这便是皇权。

  沈爻默默的跟着赵权,不一会,来到御书房,只见安阳王、北定王已在门口等候;二人见到赵权身后的沈爻,不由一愣,却立即反应过来,连忙迎上前行礼。

  “参见皇上。”

  “参见皇上。”

  “之前,皇叔一年半载也不曾来宫中坐坐,最近来的倒是勤,这才对嘛!皇叔就应多来宫中走动走动。”赵权意味深长的说道。

  安阳王故作不懂,回道:“皇上说的极是。”

  赵权笑了笑,不再多言,迈着步子走向御书房。

  安阳王、北定王相视一眼,跟了上去。

  沈爻默不作声的察言观色,心中猜想两位王爷应是先前为陈十六恢复身份与皇上闹的不愉快,这才不招皇上待见;如今浣灵去刑部为婧妃喊冤,京城上下闹的沸沸扬扬,陈十六是婧妃之子,两位王爷如何会放过这个机会?皇上哪里能高兴得起来?沈爻心里想着,在门前止步,他一介草民,未经皇上传召,哪里敢跟上去?

  赵权走了几步,似乎想到沈爻,扭头撇了一眼,说道:“你也来。”

  “是。”

  沈爻应了句,跟在安阳王、北定王后面进了御书房。

  赵权边走边说道:“皇叔、六弟,今个你们莫不是还是为了陈十六而来?朕记得那日已经说的很清楚了。”

  “皇上的话,臣弟铭记于心。”

  赵辰恭敬的回了句,继续说道:“臣弟与皇叔今日前来并非为了陈十六,而是为了婧妃娘娘当年的案子。”

  “就因为那老宫女在刑部说了一番信口雌黄的鬼话,你们便来烦朕?”赵权面色不悦的问道。

  “皇上已经知道了?”

  “世上有朕不知的事吗?”赵权意味深长的反问道。

  安阳王、北定王听出皇上此话的意思,二人去刑部找前史官文征早已入了皇上法耳,不过,二人对此并不在乎,皇上虽心中不满,也不会明说,更不会因此降罪,他们进宫主要是为了婧妃娘娘的案子,装作不知皇上话中之意,北定王继续说道:“既然皇上已知,臣弟肯请皇上下令重查婧妃案。”

  “恳请皇上重查婧妃案。”安阳王附和道。

  “重查?为何?”

  “皇上,当年,冯迁暗中在婧妃娘娘药中下毒,有杀害娘娘的嫌疑;浣灵自首,水鬼杀人的说法不攻自破,娘娘的死可能另有隐情;再者,朝廷内外有数十宗水鬼杀人的案件,若这些案子不查清,京城内外人心惶惶,对朝廷能力存有怀疑。”赵辰苦口婆心的劝说道。

  “证据呢?”

  赵权反问了句,继续说道:“那老宫女自首,冯迁被水鬼害死的说法确实不攻自破,可如何能说明其他人不是水鬼害死?这其中也包括婧妃娘娘。”

  “皇……”

  赵权抬手制止,继续说道:“至于六弟说京城内外会因这刁妇在刑部大堂信口雌黄弄的人心惶惶,六弟就不用担心了,朕已派人去大牢了,相信那刁妇会收回不实之言,百姓怎么会怀疑朝廷的办事能力?”

  “皇上,切不可屈打成招。”赵辰激动的说道。

  赵权顿时暴怒,怒喝道:“赵辰,朕就是如此昏君吗?”

  赵辰吓的当即跪地,慌乱说道:“臣弟失言,请皇上恕罪。”

  “婧妃是十六皇子的生母,朕知你们是为了十六皇子,但凡事讲求证据,你们找出人证证明陈十六是十六皇子,朕还容得下一个弟弟;至于婧妃案,大理寺当年查了,毫无人为迹象,而且,水鬼已除,这些年未出水鬼杀人之事,如今事隔久远,这刁妇拿出来说事,莫不是他国乱我京城安稳的诡计?这几年来,我朝与辽国频频交战,他们节节败退,保不齐正是他们的拙劣之计。”赵权淡淡说道。

  “皇上,那老宫女在宫中多年,怎会是他国奸细?”

  “六弟,你可知朕每年在宫中揪出多少奸细?”

  赵权淡淡问了句,不等赵辰回话,继续说道:“朕告诉你,六七十人,对手的手段远比你我想象的要奇诡。”

  赵辰还想再说,安阳王赵晗上前一步,打断赵辰。

  “皇上,北定王只是不希望出现冤假错案,有损皇上圣明;既然皇上已有打算,老臣与北定王就不为皇上分忧了。”

  “朕一直想请皇叔为朕分忧,可皇叔逍遥,不理朝事,这次皇叔既然如此热忱,也好,朕已派人审问那刁妇,皇叔、六弟,你们陪朕等消息。”赵权笑着说道。

  “微臣遵旨。”安阳王、北定王异口同声回道。

  赵权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,提议道:“皇叔,朕许久未与你下棋,今日无事,你我对弈一局,可好?”

  “听皇上的。”

  “备棋。”

  赵权吩咐下去,不一会,太监备好棋,赵权、安阳王棋盘前落座,沈爻、北定王立于两旁观望。

  赵权手持白子,先行落子,首子落于天元,沈爻三人皆是一愣,金角银边草肚皮,首落天元,运用不好便成孤棋甚至被鲸吞,敢走这步,实在需要极大的勇气;不过,若是运用的好,将会令对手颇有压力。

  果然,几招过后,赵权打入,打法愈发肆意,安阳王虽稳扎稳打,却倍感压力,不过,安阳王局已布妥,并不见得会输,二人旗鼓相当,似乎这小小的棋盘已成为二人的厮杀的战场,一攻一守,一张一弛,不到最后一刻,谁也不知胜负。

  如此下了一个时辰,白子已领先十子;不过,黑子并没有颓败之势,从布局来看,或有转败为胜之机。

  安阳王食指、中指夹着黑子落下,吃掉赵权三子,黑子已开始反击,又吃赵权两子,如此一路杀伐,胜负恐怕已分。

  不对。

  沈爻盯着棋盘,隐约觉得哪里不对,安阳王将赵权两子吃掉之后,棋盘局势突然大变。

  安阳王捡起白子,已看出眉目,苦笑道:“皇上棋艺精湛,我认输。”

  “皇叔打法太过规矩,人在变,局在变。”赵权淡淡说道。

  沈爻凝望着赵权,心里如翻江倒海,他愈发觉得面前这位皇帝每次见面都能令他有种重新认识的感觉,他狠辣、凶残,他又睿智、洞察一切,他首下天元,打法肆意,似真似假,暗中布局,从一开始,对手就已不知不觉入了他的局。

 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?

  “微臣拜见皇上。”

  御书房外,侍卫的喊声打断了沈爻的思路,他回过神,见那位被赵权派去审问浣灵的侍卫已回来。

  那浣灵怎么样了?

  “说。”

  “回皇上,那宫女自杀了。”

  自杀了?

  沈爻突然觉得心如刀绞,他明白浣灵为何如此做,她在刑部大堂道出婧妃娘娘的案子另有隐情,此事关乎皇宫,必定引来一番逼问,若受不了酷刑,屈打改话,再也无法令婧妃案重查;可一旦她死,朝廷为平息百姓恐慌,只能重查此案。

  她早已想好,可沈爻心里依旧感觉是自己将她推向死亡边缘。

  “死了?”

  赵权面色阴沉,淡淡问了句,这才令沈爻从难过中回过神,他要看皇上会怎么做。

  “是。”

  侍卫回了句,继续说道:“她死前还在大牢墙上写下血字,婧妃娘娘死不瞑目。”

  “皇……”

  赵辰听不下去,正要开口,赵权不发一言,抬手制止,下令道:“沈爻,接旨。”

  沈爻回过神,立即跪下。

  “朕命你为大理寺少卿,重查水鬼杀人案件,无论宫中,还是市井,凡是水鬼杀人的案件一并查清。”

  “微臣领旨,谢恩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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